司机、网约车平台、打车聚合平台正卷入一场低价竞争的价格战中。
近3年时间，东莞持证网约车数量翻倍，网约车平台数量从14家增长到20家。若想分一杯羹，降价是最有效的办法。
里程5公里，出租车的标准收费是16.25元，网约车特惠价、一口价的收费约11元。
谁价格更低，谁才能接到订单。司机是这样，平台亦如此。
在这个产业链，网约车平台、聚合平台、司机、乘客，只有司机利益受损，“现在跑车比以前赚得少多了。”
为引导行业健康自律发展，各地纷纷发出网约车市场提示，并约谈网约车平台公司和聚合平台，释放行业整顿信号。7月26日，东莞市交通运输局也再次约谈网约车平台公司和高德打车、美团打车、腾讯出行等聚合平台公司。
面对网约车行业低价竞争下的困局，东莞如何引导行业健康发展？
钱难赚，意难平
现在跑网约车，钱越来越难赚了。
根据东莞市交通运输局公布的出租汽车市场监测报告，2020年上半年日均订单≥10单的网约车，单车日均营收约342元；而到了2023年一季度，日均订单大于等于10单的网约车，单车日均营收约260.83元。
但这并不妨碍这一行业涌进大量新的从业人员。在这3年时间里，东莞持证的网约车司机数量增长了一倍。
根据东莞市交通运输局公布的数据，截至2023年3月底，共发放网约车驾驶员证10.1万张；而在2020年6月底，这个数据是4.93万张。
全国来看，网约车司机数量也是增长迅速。根据网约车监管信息交互系统统计，截至2023年6月30日，全国各地共发放网约车驾驶员证579.0万本，去年6月这个数据是453.0万本。
网约车因为其服务好、价格公道而受到人们欢迎，而近来却不断有司乘矛盾发生，损害网约车的形象。而这背后的主要原因，正是司机们越来越低的收入。
7月27日，发生在浙江温州的一幕，乘客因为导航位置有偏差，提出让司机走另一条路直接去到目的地门口，司机拒绝，双方爆发争执，司机说出一句话：“打一口价的都是穷人，都是让人看不起的。”
乘客打一口价，怎么就招惹到司机了？
记者询问了身边多名朋友，打车时是否有留意平台提示的“一口价”，大部分都表示没有，但是确实感觉到最近打车好像便宜了。
一口价订单相比普通订单的特点是，价格更优惠，堵车不加价。由平台根据行程距离和预估时长进行估价，只有出现“实际下车点远离原终点，实际里程与原里程偏差较大”时，价格才会被重新计算。
东莞市出租车行业协会对此做过调研，协会会长叶启江说道：“原来跑200公里，一天大概流水是400元，现在同样是200公里，一天只有300多一点。”“平台公布的订单价是没有降低的，但是通过特惠价、一口价无形中降低了运价。”
越来越多的从业者，和变相降低的客单价，都牵动着从业者的情绪。
强引导，慎进入
叶启江介绍，去年网约车司机数量增长的特别快。一些人可能听信了商家、工作人员的夸大宣传，盲目入行，真正进来跑车后发现不及预期就后悔了。可这时候如果要退出，要面临平台公司索赔和用车成本的双重损失。“租车的倒还好一些，就是有很多自己贷款买车的，你要是还不上供，银行会收你的车。”一段时期内，网约车司机和网约车平台公司、租车公司的纠纷数量攀升。
从2020年开始，东莞市交通运输局定期在网上公布出租汽车市场监测报告，告知当前行业状况，司机营收情况，提示从业者行业风险，理性择业。
今年5月10日，东莞市出租车行业协会换届重组，在原来只有巡游出租车企业会员的基础上，吸收了全市22家网约车平台以及77家汽车租赁企业。东莞在网约车行业治理上有了新的抓手，希望通过协会更好地促进行业规范发展，为市民提供更优质的出行服务。
今年6月16日，东莞市交通运输局发布《关于进一步便利个人网约车报备注册的公告》，新增了一条“由市出租车行业协会统一接受个人网约车的报备注册登记”。
“相当于由我们协会进行把关。”叶启江说道。协会主要协助主管部门就平台公司对司机上岗前所进行的市场风险告知、安全文明服务教育等培训工作进行监督，共同促进行业规范经营和健康发展。
除此之外，东莞市交通运输局已经在全链条上都做了风险提示。如果一个驾驶员想入行跑网约车，官网上可以查看到市场检测指标和风险提示，在每个办证环节会收到风险提示短信，现场办证环节要阅读风险提示告知，与租赁企业签订租车合同时需要签署《风险告知书》。
2022年第三、第四季度，2023年第一季度，东莞网约车驾驶员增加人数分别为6540、3451、2874人。从业人员增长趋势明显放缓。
网约车降价抢市场的做法不算新鲜。2015年滴滴、快的为争夺市场份额，打响“补贴大战”；2021年网约车巨头滴滴出行被处罚，诸多平台纷纷加码网约车行业重启“补贴大战”。彼时烧的是投资人的钱，乘客、司机都能享受补贴。而如今，一些网约车平台打价格战却要依靠司机的抽成，甚至是让司机出钱补贴乘客。
网约车价格制定是市场行为，由各平台自主决定。但当网约车之间的竞争卷入低价价格战，作为劳动者的司机，他们的权益如何得到保障？
东莞市交通运输局表示，目前存在部分平台调价时未严格执行征求司机意见和提前7天公示的要求。在抽成方面，有部分平台收取司机的信息服务费，但未将之计算在抽成比例中。
7月26日，东莞市交通运输局联合市市场监督管理局约谈全市20家网约车平台公司和高德打车、美团打车、腾讯出行等聚合平台公司。
会议要求，企业要严格执行运价调整要求，充分征求行业协会、司机代表意见，价格调整需提前7天公示，涉及司机抽成等规则需提前30天公示。要落实降低过高抽成比例要求，抽成比例不能高于承诺的上限，信息服务费按要求必须计算在抽成比例上。
合规化，稳行业
根据相关法律法规，驾驶员从事网约车营运需要取得《网络预约出租汽车驾驶员证》，车辆需要《网络预约出租汽车运输证》，俗称“人证”和“车证”，但实际情况是一些平台为了吸纳更多运力，会降低准入门槛，对没有资质的驾驶员和车辆也允许注册并在平台接单营运。
有2名网约车司机向记者表示，自己刚刚从事网约车几个月，还没来得及办理“人证”。“等这个月培训完拿到‘人证’，就换个大点的平台跑，订单会更多。”司机李师傅说道。
对于网约车无证营运的行为，东莞市交通运输局表示，坚持发现一起查处一起。
7月26日的约谈会上，针对合规化问题，东莞市交通运输局提出了两点工作要求：
一是清退所有无证车辆和人员。各网约车平台公司要严格依法合规经营，加快清退无证车辆和人员，对存在违法行为的，主管部门除依法进行行政处罚外，还列入对公司的服务质量信誉考核，并与经营许可续期、业务办理工作相挂钩。
二是聚合平台要严格落实核验工作聚合平台公司要严格落实核验义务，积极、主动核查平台内的无证车辆和无证人员，对存在为不合规车辆和人员派单的平台公司采取必要的处置措施，并向主管部门报告。
早在2022年5月，东莞市就约谈了当时的11家合规化工作推进滞后的网约车平台，并在此后加大力度执法，2023年1-6月，全市共查处非法营运案件656宗，排名全省第二。
一年多来，网约车合规化成果喜人。2023年1月-6月，全市网约车订单合规率在83.28%至86.5%之间浮动，单日的最高合规率可以达到88.99%。相比2022年5月的合规率提升了约20%。
文/记者 高鹏飞
图/记者 高鹏飞、东莞市交通运输局
制图/实习生 吴乐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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